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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作者居住的小木屋

二月二十一日

零下三十二度。水晶般皎潔的天空。西伯利亞的冬天,就如挪威詩人維叟斯筆下冰宮的天花板一樣:純淨又無瑕。

 

前天那群粗人把地方搞得亂七八糟。他們壓扁了積雪,到處留下他們到此一遊的足跡。唯有來一場暴風雪,把湖畔重新整平,才能撫慰我心。

 

這小木屋往南五十公尺處,有間「澡堂」(banya),是個五公尺見方的小棚屋,靠一座鍋爐生熱。是沃羅迪亞去年搭建的。要加溫四個小時,才能讓溫度升到攝氏八十度。「澡堂」即斯拉夫版的桑拿,它在在顯示了俄羅斯人對溫度的不屑。身體瞬間從火轉換到冰。蒸了二十分鐘後,我走出來。屋外的零下三十度氣溫將身上的熱氣一哄而散。低溫凍得人頭疼,該回屋裡了。「澡堂」無異是個譬喻,譬喻我們人生總在時時刻刻追尋著更美好的狀態。我們把門推開,以為從此能捉住幸福;但我們很快又轉身離開,回到那不久將再度令我們感到沉重之處。

 

在俄羅斯,一般人每星期會躲進「澡堂」一、兩次,以便排毒。高溫會把身體如檸檬般搾一搾。心中所有的不滿都瓦解了不好的脂肪、油汙和酒精會自行全身而退。

 

傍晚六點,颳起暴風雪。我全身赤裸,只穿著毛靴,匆匆回到小木屋。我手裡拎著油燈。那些勞改集中營牢犯的故事,一直在我腦海揮之不去。他們於某個大風雪夜裡出來小便,結果迷了路,再也回不了營房,他們隔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距離營房僅五十公尺處。我喝下一公升熱騰騰的茶。「澡堂」是個極盡奢華的所在。我煥然一新了。只要給我一把剷子和一條紅領巾,我就能打造出社會主義。

 

晚上,一碗塔巴斯科辣椒醬配白飯、半條香腸和半公升的伏特加,甜點則是月亮哀戚地從山頭上方輪轉而過。我到屋外來,向圓滾滾的月娘打招呼,她總是呵護著隱居者的睡眠,然後我上床就寢,一面可憐著那些沒有小木屋、沒有「澡堂」,或連個窩也沒有的野生動物。

 

二月二十二日

退隱山林,是一種逃避嗎?「逃避」是灰頭土臉、深埋在習慣泥沼中的人用來稱呼「活力衝勁」的名稱;是一場遊戲嗎?當然是囉!不然還能怎麼形容一場帶著一箱書和一雙踏雪板、自願赴森林湖畔過隱居生活的旅程呢?難道要說是一場遠征嗎?這說法太誇大了;是一場實驗嗎?就科學角度來說,的確是的。小木屋是個實驗室。是個磁磚實驗桌台,上面沉澱了對自由、對寂靜和對獨處的渴望。是個進行實驗的場域,所發明出來的是一種放慢的生活。

 

~文章引自《貝加爾湖隱居札記》~

 

寒冷和下雨濕氣在台灣持續到第四天,台南一直灰濛濛下雨,每天出門我選上長版黑色大衣黑靴子,戴上灰色毛帽和手套,撐上傘,才可以禦寒出門。

 

晚上在家靜下來時泡杯熱茶閱讀著,書中作者描述奮力劈材不得法但一定得做以便生火取暖,而我近日只有用暖暖包貼在肚子來展開我的舒服閱讀時光,真是文明又便利的幸福。那邊零下三十二度的貝加爾湖冰還凍著,他寒冷到需要去泡澡我卻只是因為9度腦袋就隱隱不舒服,想來我的身體看來還是太弱,需要訓練。小木屋是個實驗室,我想的確是的,他的隱居、孤獨和寒冷,都是一種考驗,尤其寒冷可能是對人類的生存有極大考驗,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明天過後>這部電影中,劇烈的天氣導致許多人類猝死,同樣的情景近日也發生在台灣,這是一種人類的警訊吧!

 

體會一個人的極地生存外,他也說出放慢的生活。這讓我想起梭羅(註一)<湖濱散記>寫的一段話:

 

「大部份的人似乎都不曾認真思考過房子的意義,卻認為一定要跟鄰居一樣擁有一棟房子,導致他們一生過著沒有必要的貧苦日子。這就好像一個人已經穿上裁縫為他量身訂製的任何型式外套,逐漸拋棄了櫚草帽或土撥鼠皮帽,卻還是抱怨日子難過,只是因為他買不起皇冠!」


「我走入森林,因為我想慎重地過日子,只面對生活的基本要素,看看我是否能夠學會生活的教誨,而不是在我行將離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活過⋯⋯我想深刻的生活,活出生命的深度與精髓。」

 

 

  梭羅或是席爾凡・戴松(Sylvain Tesson都嚮往投入真正的大自然讓自己親身經歷隱居的生活實驗或是深刻投入生活,這都是他們想得到的生命經歷,但對我而言任何生活型態都是一種可以自由選擇的全然理解和交互作用,除了不是自己選擇的之外(這個經驗我可就多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有這樣隱居孤獨的生命經驗,該是一種美好的人生禮物。我很期待…有天前往貝加爾湖。

 

註一:

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 1817~1862)美國著名作家、自然主義者、改革家和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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