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腳腿」係西拉雅族語Nounog之意譯,因有雙溪流經該部落,匯合流入急水溪,有如雙腳之展開,故名「小腳腿」。因此「小腳腿」的引申意義,又為「雙溪匯合之處」。其實,小腳腿名稱由來還有三傳說:一說此聚落的形勢宛若人的小腿形狀,故稱之;二說清康熙年間先民入墾,披荊斬棘、跋山涉水,來到此處,因小腿痠痛,暫歇於此,故而得名;三說是小家屯之誤稱。其實,「小腳腿」在台南市柳營區,當地居民會自稱自己是「腳腿仔人」,小社區內多是務農的人家,阿嬤就是那裡的人,據說她可能是西拉雅族裔的血脈,但是家族老人凋零不在,現在卻無人可以詢問家族血脈的真正來歷了。

多年前阿嬤過世時只留下一件羊毛衣給我,全黑的那種毛衣。我一直捨不得穿,加上穿上它即使是冬天整天會熱得不得了,現在我都把它放在衣櫃珍藏著。這也是阿嬤唯一留給我的紀念品。

阿嬤是話不多的人,一輩子就跟著阿公在田裡務農,生了六男兩女,總是不停工作,很辛苦的一個農家女人。阿嬤一直很喜歡我,她跟媽媽說:「她很有耐心,會陪我看歌仔戲!」其實,我自己也愛看歌仔戲,陪阿嬤看野台戲和電視的歌仔戲成了我童年跟她共同的回憶。看歌仔戲時,我會替她解說劇情,有時她在廚房忙不過來我會說給她聽,她聽著聽著,看著看著,眼眶充滿淚水,但是總偷偷擦去,怕我看到。 

印象中,阿嬤的長頭髮最美麗,她烏黑的長髮留到屁股,只有洗髮時才會放下來,還用一種特殊的洗髮精,那就是無患子天然果實的汁液,身上從不用化學肥皂和化妝品,但是她皮膚還是光滑無比毫無皺紋,長長的頭髮盤上去時就像古代仕女圖的美女,有種特殊的氣質。加上阿嬤身材極好,比一般婦女還高,生過八個孩子後,還是有168公分高,瘦高的身材穿起衣服來特別好看、特別修長,在一群人當中特別顯眼。

小時候跟阿嬤一起睡時,她會說:「傻孩子,快去睡!」她的眠被重重的大大的、有阿嬤和太陽的味道。阿嬤從不批評他人抱怨人生,總是默默的做事,田裡的農忙、家中的雜事,都難不倒她。是啊!阿嬤的生命彷彿安靜的嘉南小溪流,流過我的心頭,安靜又溫暖。後來我去過一次小腳腿的小鄉鎮拜訪,是鄉間的街道,純樸的農舍,人煙稀少的地方,我問村人,小腳腿在哪?村人說現在篤農村和重溪村兩個地方,就是以前的大家說的「小腳腿」啊!原來阿嬤以前住的「小腳腿」是這樣有人情味的小農村啊!

我不知道阿嬤是否真是西拉雅族的後裔,也不知道她這一生是否快樂,但是從小腳腿來的她,生了八個孩子,嫁給務農的阿公,一生努力相夫教子,性情溫順的她,最後也選擇安靜離開這人世。

  離開好多年的阿嬤從沒有到過我夢中,不知她是否還好呢?…

 

(本文榮獲全國生命故事徵文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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